到了清芷榭,庭悦才发觉里头热闹的很。
正位坐着的俞氏面色发白,下首依次坐着冯琅和冯姨母,冯琅后头站着儿子冯其镇,厅堂下头还站着一个头上簪了花的媒婆。
那媒婆脚边有个篮子,庭悦仔细一瞧,呦呵,正是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绵絮、长命缕、干漆这九样。
合着冯家不是想,是真打算来提亲的。
俞氏见了庭悦,面上的神色略微缓了缓,道:“悦姐儿,过来。”
庭悦乖乖上前,未等她行礼,俞氏就把她拉到身边去了。忽而瞅见屏风后头一块衣袂——庭祺在后头偷听呢。
冯其铭在冯姨母的示意下,站在了哥哥冯其镇的边上。
眼下这局势很是明了,冯家近年败落,亟须找一门姻亲填补填补他家贪的那些亏空,最好亲家能帮忙在上面说说话,好熬过这一阵子。
可怜墙倒众人推,她们只好来交州这个偏僻地方打打楼家主意。
如今楼修远也算是个红人,眼见着下一任就算不做京官也是高升的命。
至于庭悦,她今年上京以后心里就清楚,既然连胡大人都晓得这个“七岁女案首”名号,八成陛下也晓得了。
连带着大江南北,估计全晓得了。就算父亲母亲不说,庭悦自己也清楚,外头早有热爱钻营的门户打过和自己定娃娃亲的主意。
自家儿子跟的无出其右的“女案首”定了亲,谁不得高看几眼?压根没想过庭悦要是以后继续考下去,很可能他们儿子就没仕途可走了。
想到此,庭悦的心定了定,左右自己是个香饽饽,就算卖也不能卖给冯家,太不划算。
俞氏瞧了瞧远远站着的冯其铭,正了正身:“铭哥儿在家塾里头把悦姐儿撞了?”
见着他为难的神色,庭悦装作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母亲,铭哥哥想来也是无心的。”
冯姨母见庭悦已然这么说了,帮腔道:“既是无心的,又都是小孩子,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吧,姐姐,我们先把正事给谈了吧。”
俞氏没有理会她,只低头摸了摸庭悦的脑袋,轻声道:“你去后头找你大姐姐休息会。”
庭悦温顺地跟着翠缕到了内室,正想着既然不关自己的事,干脆在塌上睡一觉拉倒,没想到庭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她压低声音说:“你还真在这躺着呐,呆子,你不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指不定一会要多诋毁你呢!”
庭悦不明就里地被庭祺拽着在屏风后头当了偷听第二人。
俞氏放下茶盏,道:“你们方才是瞧见了,我家祺儿对镇哥儿可是一点意思也无,铭哥儿呢,昨儿才和悦姐儿见过,今日就把她手给撞坏了,可见也是没缘分的。”
冯琅和冯姨母一听到这话就急了,冯琅抢白道:“姻缘自由父母定,祺姐儿和悦姐儿还是小孩子,哪晓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