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带公主们都去看看吧，小姑娘家家的最喜欢这些小活物了。“皇后看了大公主一眼，依然淡笑，”好了，你们都散了吧，本宫乏了。“    ”是，母后。“公主们齐齐告退。    待董秀儿与一众公主退下，皇后呡着刘公公换的新茶：”大公主的及笄礼准备得如何了？“    ”回禀皇后娘娘，都按娘娘的旨意在办。“刘公公躬身答道。    ”晴妃近来如何？“    ”回皇后娘娘的话，晴妃娘娘依旧呆在暖冰阁，除了大公主及五皇子每日的例行请安，并无他人踏足。“    ”再从今年春猎的猎物中挑一件上等的狐狸毛出来。“皇后放下茶盏。    ”奴才遵命。“刘公公躬身退出去。    皇后站起身，立刻有两个丫环上前来扶着。她缓步走出殿外，瞧着院中争奇斗艳的各色花朵，眼中漫过各种颜色......    远山殿是后宫中近似冷宫的存在了。    因为这里居住着一位几乎被人忘却的妃子——晴妃。    大公主皇甫成妤带着叽叽喳喳的四位皇妹及皇后娘娘的贴身女官董秀儿一路走来，引起了各个角落里的太监奴婢的注意，当然，在众多主子和六品女官面前，他们依旧不动声色地规矩行礼，只是，内心却炸开了锅。    皇甫成妤藏在袖中的双手不知不觉中也握成了拳头，沁出汗珠来。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父皇是常来远山殿的，她床头的暗格里还藏着那只父皇为她编的草蟋蟀，可是，似乎是从奕弟出生以后，父皇便再也不来远山殿了。    她曾怀疑过，难道奕弟不是父皇之子？    可是，任谁来看，奕弟都是众多皇子中与父皇最相像的一个，呃，这个相像自是指的不续胡子时的父皇。    而且，任谁来看，她的母妃，都不是不忠不贞之人。    难道母妃做过什么其他错事？她曾隐晦地问起，可母妃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只是好奇她怎么会提出这个问题，就让她回去了。    远山殿中主殿目前是无人居住的，东西各两座偏殿，母妃和她就住西侧的暖冰阁，奕弟则住在东侧的云散阁。跑进小奶猫的正是暖冰阁的前院。    “奴婢给各位公主请安！”暖冰阁中的奴婢们看见主子身后跟着一大队人马，略为诧异后纷纷跪安。    “都起来吧。”皇甫成姝与皇甫成婧异口同声地道，转而笑开，“大皇姐，meimei们逾越了，实在是心急想看看那小奶猫呢。”    “无妨。”皇甫成妤回应一个淡笑，往边上站一步，让董秀儿暴露出来，对跪地的奴婢们说，“这是皇后娘娘宫中的秀儿女官。”    “奴婢见过秀儿jiejie。”    “大公主这是折煞秀儿了，快快让她们起来吧。”董秀儿微微笑着，双手做虚扶状，眼睛迅速将院中所有扫了一遍，马上就是饭点了，皇后娘娘还让她来，可不仅仅是带个路看个猫那么简单的。    “小奶猫呢，大皇姐？”皇甫成婕东张西望地四处找。    皇甫成妤正要开口，皇甫成姝就笑道：“都来这儿了，还差那么一时半刻的吗，我们该先去给晴妃娘娘请个安才是。”    “正是呢。”皇甫成婧笑着附和，“上回见着晴妃娘娘是何时来着，哎呀，我都想不起来了呢，着实太久没见了，meimei们也都怪想念娘娘的。”    皇甫成婧说着，用戏谑的眼神瞟向皇甫成妤。    “二皇姐三皇姐说的是。”皇甫成妍拉着皇甫成婕，用力地点点头。她想起母嫔交待过，如果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只要同意二公主和三公主的话就好。    “秀儿也许久未曾给晴妃娘娘请安了呢，有劳大公主了。”董秀儿依然笑着，语气中却并无太多尊敬之意。    皇甫成妤淡淡一笑：“成妤着实没想到各位meimei和秀儿女官会前来看小奶猫，请各位meimei和秀儿女官稍等片刻，待成妤进去与母妃说一声。”说着让奴婢们看座。    皇甫成妤掀开绣着几朵祥云的青布门帘，她的母妃正安静地坐在里间打着络子，听见声音也没抬头。    “母妃……”皇甫成妤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您会怪妤儿吗？”    晴妃双手一顿，放下络子，看着眼前的女儿，淡淡笑着：“耀武扬威的来了，妤儿怕吗？”    皇甫成妤使劲摇摇头，忍住眼泪。    “那妤儿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晴妃扶起她，“随母妃出去吧。”    皇甫成妤吸吸鼻子，及笄礼一过，想必她就要远嫁仕戎国了，如果母妃再不走出暖冰阁，奕弟该如何是好，她又该如何是好。    丫环打起门帘后，四位公主有序进入，董秀儿押后。    “成姝、成婧见过晴妃娘娘。”    “成妍、成婕见过晴妃娘娘。”    “秀儿见过晴妃娘娘。”    三组声音同时响起。    晴妃淡淡地笑着：“都起吧，坐吧。”    众公主闻言顺序坐下，董秀儿立于一旁，但也随着公主们毫无顾忌地打量起上座的人来。    一身素衣，梳着堕马髻，仅斜插一根木簪子。    几位公主心思再重也不过十岁左右，她们从未见过如此穿着打扮的娘娘，顿时惊讶的神情表露无遗，就连门口的统一着宫装的奴婢都比她穿得得体呀！    而跟随皇后数年的董秀儿却是心中一惊，再简朴的穿着也依然掩盖不了这位当年惊艳四方的娘娘的气质，瞧她只是一脸恬淡地坐着，却若画中之人，若不是方才听见她开口说话，你都会惊讶于画师的鬼斧神工，竟能画出这等淡雅如兰之人来。    晴妃完全无视眼前人的各种神情，只伸手将桌子上的一个竹篮子拉近自己一些。她轻轻打开盖在篮子里的一块素色花布，露出一小团毛绒绒的东西。    “啊，是小奶猫！”    皇甫成婕第一个叫起来，快步上前去，伸手想要去摸。    那毛团子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耳朵，动了动，似乎扭动了什么机关，两颗蓝宝石一样的眼珠子就露出来。    “好可爱啊，我可以摸一摸吗？”皇甫成婕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但不忘问问一旁的晴妃。    晴妃瞧她一副天真的样子，眼里也有了些笑意，点点头。    皇甫成婕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那小毛团，它把眼珠子缩了回去，她又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划了划，它就细细地瞄了一声，这下，皇甫成婕咧开嘴笑了起来，直接伸出五根手指轻轻抚摸它，小奶猫也伸出了脑袋来，眯起眼，享受着。    “哈哈，哈哈，四皇姐，你快来摸啊，好软啊。”皇甫成婕招呼着自己的胞姐。    皇甫成妍扫了一眼皇甫成姝与皇甫成婧，见她们也被小奶猫吸引着，便急急上前，朝晴妃屈膝，“娘娘，我也可以摸一摸吗？”    晴妃淡笑着点头。    于是，这姐妹俩就你一下我一下地摸起小猫来，还小声交流着。    皇甫成姝与皇甫成婧互看一眼，掩住眼中的好奇之色，异口同声地问：“不知这猫是哪里来的呢？宫中可以养猫吗？”    立于母妃身边的皇甫成妤眉头一皱，微微低头看向母亲，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母妃会如何回应呢？    “若本宫没记错，成姝与成婧当有十岁了吧？”晴妃娘娘淡淡地问，视线并没有离开摸猫的那两姐妹。    皇甫成姝与皇甫成婧不知道她用意何在，只点头称是。    “嗯。十岁该识不少字了。”晴妃点头，似乎很满意，“那就劳烦二位公主为本宫拟一份认猫书吧。”    认猫书？    二人对看，一脸不明。    “本宫虽不出殿门已久，却也时常耳闻二位公主天资聪慧，这小猫不知从何而来，本宫殿内无人能与之交流，因此只好劳烦二位公主了。”晴妃神色依然淡淡，似乎在跟她们两个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董秀儿神色一变，晴妃这是......    “娘娘这是何意！”皇甫成姝脸色骤变，“娘娘既无法与猫交流，我姐妹二人又怎么可能做到！莫非娘娘以为我二人是......”畜生，方能与畜生交流！    这等话皇甫成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她实在没想到，母妃口中不必在意的晴妃居然是这么毒舌之人！    “请娘娘给我姐妹二人一个解释，否则......”皇甫成婧怒气冲冲地道，愤愤起身。    “否则如何？”晴妃打断道，语气依然平淡，只是视线终于停在这姐妹二人愤怒的脸上，“否则去向你们父皇告状，还是去请你们外祖父发兵打入我这远山殿？”    “娘娘......”本隔岸观火的董秀儿见势不妙，急忙笑着打圆场，“二公主三公主有所不知，晴妃娘娘历来是讲笑话的高手，这是跟您二位说着玩呢。”    “她说我们可以跟猫交流，这是什么笑话！”皇甫成婧一挥袖子。    皇甫成姝还未开口，晴妃淡淡的笑声传来：    “先太后在世时，曾说，若心诚，则万事灵。若非战场上的马儿有灵性，及时送她远离战火，圣上又怎可能平安降生？那匹立下汗马功劳的马儿，还是先太后亲自安葬的，本宫曾听圣上说过，先太后与那马儿感情深厚，能做常人所不能及之交流。如今看来，在二位公主眼中，能与动物交流，竟是如此令二位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