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日子算,明日便是去喜福楼甄选的日子,她坐在桌前,眼睛一直看向窗外,静静地一言不发,想着万事俱备只差这一步了,她的内心却是忐忑不安的。 只是那陈老爷子什么年轻貌美的女子没见过,光凭着一副皮囊想进陈府,简直是异想天开,要想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且非易事,之前玄恒只说他喜欢独特的女子,怎么个独特法?他却没有说明白,这实在难以捉摸。 豫州城 “怎么这些个时日了!还没有消息呢?是不是孩子已经离开豫州了?”穆老爷饭前饭后总是不忘提及此事。 “对呀大哥!理因说应该有消息了啊!这满大街的告示,只要他们一出门便可看得见!”穆允之忙帮着说道。 他突然想起沈怡然在信上提及的收养她们的那户人家,好像是姓袁.......,如今他们又偏偏来了豫州。 莫非......,“孟钰!你去帮我查一下!看这豫州城中姓袁氏的有哪些户人家!”穆允辰大抵是弄清楚了些,如果真是那一家,那这漫天的消息,他如今也给压下去了,这也就说得过去了。 “之前我不在的时候,夫人都在府上做了些什么?”穆允辰突然问及。 孟钰跟着他来到了卧室门前:“少夫人一直说府上闷得慌,总找些闲事儿来打发时间!有一日,让府上的家丁摘了些杏子,在厨房里做了些杏仁饼,给我们大伙儿些发来吃!味道真心不错!能赶上外面的糕点铺了!” 想是她私下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才能有这样的手艺,原先他只知道,她没下过厨房,如今怎么还做起点心来了。 “那床底下的箱子怎么看着好像满了?你帮我腾些出去扔了吧!”穆允辰原是想用那箱子装些压箱底的舍不得扔的陈年旧货,如今不知装了些什么,既然满了。 “这些都扔了吗?”孟钰拾起里面的宣纸,在面前晃了晃。 “嗯!”穆允辰抬起头看了一眼。 “哦!”孟钰顺手抓了一叠拿起来走了出去。 穆允辰见地上零零散散掉了两张,便弯腰拾了起来,心里想着,果然不能让他做这些细心活儿,最后还是得亲自帮着收拾一番。 看这纸上的字有些眼生,便仔细看了一下,他何时写过这些东西了?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这字迹仔细瞧,好像又不是自己的字迹,这字略显秀气了些,不过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少帅!你手上那些还扔吗?我觉得少夫人写的还挺好的!虽然我看不懂!但是我知道她是仿着您的字迹写的!”孟钰随口一说。 “你说这是谁写的?”他突然恍然大悟,他真是糊涂啊! “刚才那些纸你扔哪儿了?”穆允辰急忙问道。 “刚才张妈出去扔东西,我顺手给她了!”孟钰见他脸色不对劲,低声说道。 他二话没说直接走了出去,孟钰挠了挠头:“不是你让我扔的吗……” 无锡城 突然窗前飘下一阵花瓣雨,沈怡然连忙趴到窗前,伸出手去接。这大半夜的居然飘来一阵花瓣雨,真奇了怪了。 玄恒站在屋檐上,一点点将花瓣撒下去:“希望能解你一时之愁楚.......”他白天里让园里的丫鬟将这府上落在土里的花瓣儿全都拾了,装进袋子里,本想留着泡澡的,如今倒是不约而至的派上了用场。 月光照耀在窗外,她似乎是趴在窗前睡着了,他站在窗前,摇了摇头,这丫头怎么说睡就睡,这桌上这么凉,他连忙进屋,找了个枕头,轻轻把她的头抬起来,把枕头放在了她的脸下,又让春勺找了件裘衣给她披上,再把那窗户关严实了,他才放心的离去了。 沈怡然突然睁开眼睛,取下身上的裘衣捏在手里,这衣裳的布料和做工一看就不普通,岂是平常人穿得起的,如今怎么又到了她这里,刚才进来那人又是谁?怎么隐约感觉有几分熟悉,他如此帮她,又是为何? 第二日,她起早摸黑的起来收拾好包袱,准备出门,刚走出去没两步,便被春勺喊住了:“姑娘!我们杏主子让你将这些东西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春勺将一个蓝色的包袱塞给她,她也不好拒绝,只好迟疑地伸手接下了:“代我谢谢杏茹姑姑!” 她上了马,回头看了一眼红杏斋,眼里有些许不舍,但终归还是驾马离开了。 “人都走了!”杏茹插着手,望着身边的玄恒。 “那东西你给她了!”玄恒问她。 “我让春勺一并放在包袱里了!你这么不放心她,为何不跟着去!留在我这儿做什么!“杏茹话里有些醋意。 “我要是想让她知道,我就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做这些了!如若我光明正大的帮了她,依她的性子,是断然不会接受的!”玄恒是了解她的,她从来不喜欢欠着谁,也不想受人恩惠。 沈怡然骑着马来到喜福楼,这一处地儿,想当年她初来无锡时,便和大哥二姐住在这里,如今没想到,她还能再回到这里。 “今儿喜福楼招聘人才!觉得自个儿是有才有貌的,有一技之长在身的姑娘,都可以来应聘!入了这喜福楼,从此以后衣食无忧,终其一生都可以住在此地,只要签下一纸契约便可,当然了,你要哪日不想做了,也可以买下自己的契约书离开,我们做的就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楼前站着一位小哥,正卖力的像大家介绍着。 如今这到是显得光明正大,只是这其中的水到底有多深,尚且还摸不透彻,只是这是唯一能够进陈府的法子了,不亲自试一试,怕是不行。 “还是老规矩总共分三场考核,第一场初试,定在一炷香后,大家报名之后拿上自己的花名册,去偏园参加第一场初试,管事的是吴大管家,他自会给大家出今年的题目!大家听明白了就开始吧!”那小哥话音刚落,站在门前的姑娘们便一拥而上,那场面十分壮观,都可以赶上学子们揭榜的场面了。 沈怡然被硬生生的夹在人群里,倒是不用走,直接被带了进去,好不容易报了名,拿到了花名册,正准备离开,回头却不见宝儿,她急忙摸出哨子,吹了半晌也没有回应,心想糟糕了,莫不是那人贩子将宝儿给拐走了。 她连忙跑到大街上,四处寻问,亦不见宝儿踪影,她心里慌了,怎么也不能把宝儿丢了,回去怎么和穆允辰交待啊。 “姑娘!你是在找一披棕色的马吗?”一个老头走到她身旁。 “是!老人家!你有见着?”沈怡然连忙问到。 “刚才见一位公子骑着它,往那个方向去了!姑娘现在赶过去,兴许还能找回马!”老人家回答道。 沈怡然回头看了一眼喜福楼,如若找不回呢,她也错过了初试,这段时日所有的努力,都将付水东流...... 她迟疑的拦下了一辆黄包车,一路打听过去,黄包车一直拉到了城西郊外,终于看见宝儿站在远处的槐树下,她急忙付了钱跑了上去,见他从马背上下来,摘下了帽子。 “你是故意的!”沈怡然一见是他,便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是你自己来的!我没逼迫你来吧!”穆允辰心平气和地回答。 “你明知道我.......”她此事有些生气了。 “你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穆允辰慢慢说道。 “你知道我这些日子为了能进喜福楼!付出了多少心血吗?你到好!呵!偏偏好不凑巧!到了这节骨眼上,来堵我一道!穆允辰!你好生厉害啊!”沈怡然说着说着眼泛泪光。 见她急红了眼,他才意识到自己做得确实太过了,便连忙走上前去:“是我的不对!但是我也想劝你一句!喜福楼你能进,但你想清楚了吗?你怎么全身而退!平日里你思考事情一直都是周全的,也懂瞻前顾后,如今怎么?想报仇的心就让你蒙上了阴影!看不清楚脚下的路了?”穆允辰的一番话,让她的内心有所波动。 “只要能替我爹洗清冤屈!这些我都不在乎!”沈怡然坚定的说道。 “那你还在乎我吗?”穆允辰突然拉过她的手。 “你怎忍得下心,抛下我和暮沉......”穆允辰以情动人,却想说服她。 他已经完全摸清她的脾气了,她从来只是吃软不吃硬的,如今他软硬皆施,她又怎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拨了他的面子。 况且她何尝不在乎他呢,她就是太在乎了,他一再阻拦,所以她将事儿一拖再拖。 “我......”她一时之间既不知该如何作答。